眾人瞧見小巧被沈容姬用竹枝一頓抽打的慘狀，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，看向沈容姬的眼神中不知不覺中夾帶著深深的恐懼之意，沒想到平日裏嬌生慣養的主子，教訓起人來也是毫不含糊。

斯聲揭底的怒罵聲不由響徹整個大堂。

“沈婕妤，待我家姐來了，必定十倍奉還！”小巧咬牙切齒地瞪著沈容姬，眼眶隱忍得紅了一圈，此刻她絕對不能當著所有人的動手，否則就真的是有口也難逃杖殺的命運了。

至於眼前這些看熱鬧對此無動於衷的人，若她還活著，一定……不，今天她一定能相安無事！

連抽了十來下，手臂略微泛酸，沈容姬不由停頓了一會，潤止將竹枝接了過去，“婢子來代勞便是，這種事哪能讓婕妤來做？”話畢，鞭起生風，打在小巧身上的力度陡增兩三倍，疼得小巧嗷嗷直叫。

已然是顧不得什麽形象了。

腦子一混亂，自然也不會再顧忌什麽尊卑之分了，“賤人！你打吧，打死我好了，等……嘶……等我阿姐來了，你們一個個的都別想跑！”

綠福伺候著斟茶，而後立在沈容姬身後靜靜地看著趴在地上打滾的小巧，心中卻無半點波瀾了。

沈容姬重重地呼出了一口氣吹了吹滾燙的茶水，細細品嘗，悠然說道，“陳黃門令不妨先在此坐下歇息片刻，想來這個丫頭口中的家姐也快來了，屆時，只怕沒工夫坐下清閑清閑了。”

“謝沈婕妤恩賜。”大手一揮，陳仲弓不客氣地落在次座，身旁的小黃門們默契地站在了大堂外，似是防著小巧會撒腿就跑。

在場的人跪的跪，坐的坐，唯有繆姬公主一人挺直了腰桿，兩耳豎起來，半天也不見沈容姬喊她一並入座。

心裏實在是不耐煩了，幹脆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。

見狀，小巧只覺著心都涼了半截，沒了繆姬公主的支持，吳淑儀來了怕是還得再三躊躇。

萬一舍棄了她呢？

不動聲色將一眾人等的神情變化收入眼底，沈容姬嘴角輕揚，想來已經在這群小丫頭的心中起到了震懾的作用，短時間內也不必擔憂司寶局再出什麽差錯。

至於……阿春已然是不能再用了。

沈容姬一眼掃去，偏頭問道，“八兩去了何處？”那個丫頭的性子和鳶落很相似，整天根本停不下來，就喜歡鬧鬧騰騰，沒道理她來了半天了，也不見人影啊。

小桌子張了張嘴，應了一聲便出去尋人，跪地的阿春臉色頓時蒼白，顯得有幾分緊張。

“婕妤……”阿春顫聲道。

“你們全都起來，先在一邊候著。”沈容姬的視線未曾在阿春的身上停留，繼而看向仍舊死死瞪著她的小巧，“你確定吳淑儀會前來司寶局保釋你嗎？宮娥犯了錯，主子可是有生殺大權的，即便是本宮改了主意，不想杖殺你了，也還有司正局那一關，吳淑儀的手可還沒這麽長，能左右江修容的決定。”

小巧緊咬牙根，憋不出一句話。

袁齊媯雖是出了事，江修容等人沒了依靠，但不代表潘淑妃一脈便能一手遮天。恰好相反，她們還會有諸多的顧忌，譬如如何鉗制住袁太妃的插手，一步步吞食九司。

因此，沈容姬倒是不太著急和她們硬碰硬。

小吃了一口茶水，看了片刻之後，陳仲弓最終意味深長地瞧了眼阿春。

卻也不曾發表什麽意見。

這時，大堂外若隱若現出嘈雜聲，似乎是有人罵罵咧咧地極速前來，定睛一看，沈容姬長舒了一口氣緩緩起身。

拂了拂袖子後笑道，“嬪妾沈氏見過潘淑妃，不想司寶局的這點小事竟是驚動了淑妃前來，嬪妾真是心有愧疚啊。淑妃請上座！”主動讓出了位置，突然變換了風格一身素裝的潘淑妃站如木樁，冷冷地直視著沈容姬。

“奴婢陳仲弓見過潘淑妃。”陳仲弓行禮道。

吵鬧的人原是王太妃的貼身侍女三香，正巧王太妃在潘淑妃的嘉福殿喝茶，底下的人來回稟這裏的事，王太妃嫌麻煩便差遣了她跟隨潘淑妃前來瞧個究竟。

一回兩回的都是宣光殿這位沈婕妤事多。

於是乎三香忍不住說道，“沈婕妤既然有愧疚就該安分守己，不該管的莫要插手，省得還需要別人來收拾爛攤子，害苦了潘淑妃不說，搞不好還會讓陛下也頭疼不已。”

再次領會到三香的伶牙俐齒，沈容姬也不做出忍讓，道，“想來王太妃是身子欠佳才打發了你來看一看，委實是辛苦你了。諸位還是快些入座吧，想來你們也清楚了事情的經過，我也不必廢話了。我做主罰了此人杖殺，不知幾位可有賜教？”

“你……”三香幹瞪著眼。

一二十人皆是站著，動也不動，場面甚是一片尷尬。

接觸到潘淑妃投來的淩厲視線，沈容姬笑而不語，反而是繆姬公主表現得有些慌慌張張的，尤為害怕自己剛才對沈容姬動手的事被人揭穿了。

只聽得潘淑妃仍舊是杵在原地，兩腿微微並攏，身段十分妖嬈，“入座便是不必了，沈婕妤坐過的位置確實不錯，可惜本宮有輕微的潔癖，也不願意將就臟了的東西。還是沈婕妤自個兒好好揣著吧，至於……若是皇後殿下在此，定然也會罰她一個杖殺，呵呵，沈婕妤果然是最得皇後心意之人。”

“淑妃……”頭昏腦漲的小巧連連搖頭，祈求道，“求淑妃救婢子一命，婢子……婢子的家姐是吳淑儀，是您一邊的人哪，婢子對您也是忠心耿耿的！”

沈容姬笑著接話道，“原來這丫頭是淑妃您的人呀，伶牙俐齒著實厲害得很，就是頗為自大了一些，甚是不懂規矩。”

潘淑妃冷哼道，“談及規矩二字，怕是沈婕妤是最沒有資格發言的人了。”

兩位正經主子的言語交鋒暗藏劍刃，宮娥使勁低垂著頭，心想著，沈婕妤可真是個禍害，好好的非要處罰小巧什麽杖殺，現在好了，招來了潘淑妃。

沒準她們所有人都得跟著倒黴，受了連累罰俸祿。

一時之間，眾人是厭惡極了沈容姬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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